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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左拉拉
國民黨基隆市長提名人黃景泰,硬生生被黨中央拔掉,黨內要角義正辭嚴,表面上說是為了防止「擴散效應」拖累藍軍整體選情,實際上卻隱藏國民黨接班爭奪戰的爾虞我詐,還有各自的盤算。
朱立倫中「司法拳」暫離火線
剛當上副主席的郝龍斌忙著開第一槍,朱立倫也跟進踩一腳。排名「第一」的副主席吳敦義受了內傷,只能喊話要黃景泰為大局「暫時委屈一下」,還要裝成若無其事的模樣。
朱立倫在層層政治凶險下,決定連任新北市長,「做滿四年」的宣示,做足了退守二○一六年的姿態,政壇上的是是非非,也突然離他而去。至於被馬英九欽點為國民黨「第一」副主席的吳敦義,眼前的空間則是一片寬闊,積極奔走全國各地,一方面名正言順替國民黨輔選,也努力為自己的未來打基礎。
吳敦義非常懂得鴨子划水的道理。年底的七合一選舉,因為家鄉南投縣是「非贏不可」的責任區,投注最大心力外,其他縣市,從台灣頭到台灣尾,他也默默耕耘不曾懈怠,結交各路英雄好漢,累積政治資本。
除了花蓮縣,因為馬英九對傅崐萁很有意見,從傅當上花蓮縣長後,吳敦義幾乎不曾與傅同台。當年國民黨突然中止花蓮縣黨內初選,就是當時的黨秘書長吳敦義負責執行,吳當然很明白馬的心思,也刻意避開傅崐萁,只是花蓮一向是藍軍鐵票區,吳就算不與傅交好,也不怕花蓮人不支持他。
說到基隆市,當年馬英九參選總統的政見之一就是推動北北基合併,後來在吳敦義的建議下,擔心出現「葉爾欽效應」,也怕周錫瑋輸掉台北縣影響二○一二年總統大選,不惜打破承諾,先讓台北縣升格為新北市,基隆相對之下形同孤島。
在馬英九的心目中,很不喜歡地方出身的政治人物,尤其是只靠跑紅白帖獲得選票的這種「草根型」地方政客。當初,馬團隊裡面的羅智強、前國安會副秘書長楊永明,都表態想選基隆市長,天真以為藍大於綠的基隆市,可以讓他們這種形象牌輕易取代傳統地方政客。
吳敦義拉關係拉到一條毒蛇
熟悉基隆的藍營人士指出,基隆市其實黨派色彩不濃,傳統上重視的是面對面的情感互動,羅、楊兩人在基隆跑了一圈,到處碰壁之後,才瞭解基隆不是他們可以玩的地方,更凸顯馬團隊根深柢固「只重形象、不重基層」的思維。
至於黃景泰,在地方一步一腳印的經營,深厚的實力很難有人取代。熟悉基隆人士指出,基隆的經費、預算審議與分配,其實「議長」的影響力,超乎想像的大,很多事情都是議長說了算,有時候市長只能買單配合。
地方透露,在黃景泰獲得國民黨提名後,行事風格開始有了爭議。有一次,黃受請託一起去會勘工程驗收,為了做面子、做樣子給業者,不惜大動肝火,質疑市府官員太過刁難,還用「市長」的高度撂話:「以後就知道了!」
黃獲得提名,以市長姿態自居,有爭議的行事風格,也傳到高層耳裡。而地方的政治生態,地方勢力之間存在的矛盾,爭議的傳聞,就變成背後告狀、放黑函的材料。
吳敦義過去與基隆沒什麼淵源,在黃景泰成為提名人之後,熟悉基隆人士就說,吳開始拉攏黃,還擺出「老大哥」的姿態,對黃景泰肯定有加,非常用力地「博麻吉」,以黃的實力與看好度高,未來兩人相輔相成,前途一片光明。
六月間,黃景泰突然爆發涉貪弊案,國民黨在馬英九清廉改革的招牌之下,面臨是否換將的壓力。據悉,吳敦義曾向高層分析,黃景泰的基層實力堅強,只要危機處理得當,向選民說明清楚,應能把衝擊降到最低,而且選前換將風險太高,恐將基隆拱手讓人。
只是,六月底的一份民調,讓篤信民調的馬團隊大吃一驚。不只如此,緊鄰基隆的北市、新北市,尤其是台北市,藍營的支持比例竟然未因朱立倫的宣布連任有所拉抬,反而維持穩定低檔,這讓高層有不同的想法,認為不換人不行。
黃景泰可能被換掉的傳聞不斷出現,黨政人士就直率地認為,如果不換人,等到選舉的時候,當連勝文與黃景泰,或者朱立倫與黃景泰合照手拉手的看板到處掛,萬一黃有進一步涉案情況,「連勝文和朱立倫要怎麼選!」府黨高層心裡已有定論。
郝龍斌速開第一槍搶頭彩
郝龍斌一向不被認為有挑戰大位的實力,年底卸任台北市長後,也沒有聽聞府黨高層有什麼具體安排。藍營內部換將之聲愈來愈濃厚的時候,郝在第一時間以副主席之姿,跳出來「鳴槍」主張換人,拋出震撼彈。
接著,遇到敏感政治問題,一向將「先把市政做好」掛在嘴邊的朱立倫,也站出來呼應郝龍斌,指黨中央正在積極考慮。
政壇老手出招,特別是藍營政治人物,一定是順風出手,絕不會冒著兩敗俱傷的風險輕易與人對幹。郝、朱都很清楚,基隆一旦換人,選情恐怕萬劫不復,關鍵就在「責任歸屬」,既然馬英九有換人的打算,索性呼應高層心意,再把敗選責任撇得一乾二淨,如果擺不平黃景泰導致基隆敗選,那是黨中央的責任,也就是馬的責任,積極拉攏黃景泰的吳敦義,也有責任。
郝、朱把換人的主張講得如此理所當然,除了撇清選戰責任,也是站在為藍軍大局考量的高度,只是剛好讓吳敦義非常難堪,因為吳爭取拉攏黃景泰在先,完全沒有表態或講話的立場,暗暗吃了悶虧,還不能喊痛。
在高層主導之下,國民黨罕見、果斷地撤銷黃景泰提名。黨內反對聲音雖然不大,卻也引發另一層憂慮。黨內人士認為,如果今天可以用這樣的理由撤銷黃景泰的提名,就變成以後可以「援例辦理」,難道黨務高層能輕易推翻經民主程序產生的候選人?
馬英九日前替參選桃園市長的吳志揚站台,強調吳民調未掉,「絕不會換人」。黨內就認為,這樣的說法有點奇怪,難道黨主席一人就能決定要不要「換人」?這對黨的提名機制來說,恐怕有後遺症。
胡志強蹲低怕中槍
但這話何嘗不是說給第四位副主席、以低民調要連任台中市長的胡志強聽?老胡在黃景泰事件之後,不敢吭一聲,就因地方派系已經出現換人的聲音,怕發生「骨牌效應」,而讓他成為最沒有聲音、心事也最沉重的副主席。
選情已經夠糟了,黨內副主席卻各有盤算,藉著落水狗黃景泰,國民黨還在上演沉船只顧自保的戲碼,馬英九則是樂於站穩黨內老大的地位,沉浸在號令天下的權力快感,上下都充滿了末日政黨的濃厚氣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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